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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揮手 雲告別雨 
直升 天際裡只留下
 一夜夜荒瘠 
──摘錄自幻想三國誌《永遠的旋律》歌詞
   那天,他就這樣揮揮手,用一如往常的笑容,告別了這個世界。
  「彈琴的,你放心!這盤谷之源裡面說不定比我想像的有趣多了!等本大爺哪一天突然不想待了,便又會出來的!」
  月色下,紫丞帶了一壺美酒,來到這個使他們相逢的月陵淵。七年前,相丹將他冰封於此,四年前,他又讓他自寒冷的深淵中帶了出來。
  到現在,四年過去了,月陵淵的斷橋依舊,獨立在崖上的紅梅已經轉為雪白。
  「已經四年了,樓兄,盤谷之源裡面有你想像的有趣嗎?」抬頭一飲,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像是永恆的面具般。
  「樓兄,我已經遵守約定帶了薰風來等你了,但是四年了,你可一次都沒來赴約。這該怎麼罰呢?」
  拍掉身上的積雪,紫丞起了身,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
  「也罷,四年來,每次的寒冬之際,無論是喝光了一壺薰風,或是把苦澀了的薰風倒入淵中,都不曾見你跳出來指責我。呵,樓兄,你已經沒這麼好騙了嗎?」
  一片白梅飄入手心,眼前彷彿出現了往日相遇的情形。時間並沒有帶走一切,傷痛依然沒有癒合,已經失去的人也不會再回來。
  他已經在盤谷之源中沉睡了,沒有人喚醒他,他要如何出來呢?睡著了,還能再次醒來嗎?
  「樓兄,我先走了。既然你這麼慢到,可別說我又爽約了。」紫丞轉身,拿出了琴。
  紫色的琴身上,突兀的有個黑色的墨漬。像是塗鴉一般,亂得看不出來是字還是圖案的東西。

  「哎呀!怎麼這麼難寫啊!」樓澈抓抓腦袋,一臉的煩躁。
  「……樓兄,那是我的琴。」
  聽到紫丞的聲音,樓澈嚇得跳了起來。只見紫丞身後還跟了個氣呼呼的琴瑚。
  「哼哼!笨蛋仙人!我就知道你又在偷偷使壞!」琴瑚可愛的臉龐鼓了起來,不滿的神色毫無保留的表現在臉上。
  「啊啊!這個,本仙人只是想做個標記而已!要是彈琴的又偷跑,這樣我才能找得到他啊!」
  聽到他的辯解,琴瑚露出詭笑,調侃似的說道:「不想讓少主跑掉,難不成……你想把少主占為己有?少主說過,身外之物容易丟,沒有什麼是可以保持永恆的。欸,你應該在少主身上做記號才對啊!」
  聽到琴瑚的話,樓澈紅了臉,惱羞成怒的吼著:「又不是寵物!我、哎呀!煩死了!這個字怎麼這麼難寫啊!」
  看著樓澈一臉惱怒,紫丞只是笑了笑,看著他比劃了半天,終於寫成這個字不像字,圖不像圖的東西。  「……樓兄?這是什麼仙界密傳的仙術嗎?」
  樓澈聞言,又在次羞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這、這是本大爺的簽名啦!彈琴的!聽好了!我可不許你擦掉它!」
  琴瑚調皮的對樓澈扮鬼臉,嘲笑道:「咧,你說不給擦就不給擦啊?琴可是少主的,你給人家弄得這麼髒,字還這麼的醜,少主不生你氣就很好了!怎樣,我、偏、要、擦!」
  「樓兄,旁邊不是有幾支比較小的筆?為何還要用你那支大筆?」
  「我、我,啊呀!反正本仙人就是用慣了這一支不成啊!」

  那個墨漬,到最後還是留了下來。木製的琴身讓那墨跡淡了些,四年下來,更是淡了許多。
  「樓兄,還記得這個塗鴉吧?真想不到,我竟然從來都不曾想要洗掉它。樓兄,就讓我為你彈奏一曲吧。」
  一曲清淡的小調,散發著淡淡的思愁。
  失去了以後,才知道他對自己是這麼的重要。即使心如刀割,他再也流不出任何一滴淚水。
  直到現在,他只掛念著他。
  一曲罷,他收起了琴,轉身邁向人界與魔界之間開啟著的門扉。
  忽然,紫丞感覺到有人在喊他,狐疑的回頭望去,卻不見任何人影。眼前僅有白梅依然傲立霜雪之中。
  「……樓兄?」等了一會兒,並沒發現什麼動靜,他黯然的垂下眼,獨自走進門裡。
   回到魔界,金鳥已經歇息了。
  忽地,一個人影撲了過來,抽抽噎噎的哭著。另一個較前者高大的身影,也緊跟在後。
  原來是琴瑚和鷹涯兩人。
  「嗚,少主,你看鷹涯啦!把人家好不容易收集到的馬芝草弄不見了啦!」
  「這、王!聽我說,琴瑚的馬芝草,分明就是她自己弄丟的……」
  紫丞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多做表示。
  這兩個人,無論在哪裡都能鬥嘴。向他們這樣,雖然偶爾會覺得吵鬧,但這樣的吵鬧總是能讓他心情變好。
  這該怎麼說?是一種「平凡的喜悅」吧?
  「好了,鷹涯、琴瑚,天色已經晚了,你們就回房去休息吧。琴瑚,明天一早,我們三個就一起在去找找,好不?」
  「嗚,少主人好好喔!那像某個笨蛋!」琴瑚又忍不住對著鷹涯扮鬼臉,惹得後者又是拳頭緊握。
  「王,我和琴瑚就先告退了,也請您好好歇息──痛!琴瑚!你幹什麼又打我!」
  「咧!誰叫你又要擋住我!」
  兩個人邊鬥嘴邊離開,紫丞目送著他們離去,嘴角依然保持弧度,只是少了些苦澀。
  「……又讓他們擔心了,我這個王,可不襯職啊。呵,要是風座使和司祭看見了,恐怕又會責備了。」
  進了屋子,將沾了墨漬的琴擱在一旁。四年來,已經去了人界四次,每次回來身心都感到非常的疲憊。除了開啟通道耗費的力量外,更有來自失落的無力感。
  「……樓兄,今夜能在夢中見你嗎?」
  思念的心情再也不單純,隱約的,除了友情以外還有其他的成分存在。
  「多慮了嗎?總覺得今夜能夠見到你。在那邊,你還好嗎?……在那邊,你又能有多好呢?」他躺了下來,輕輕的自語著:「樓兄,晚安。」
   睜開眼,紫丞發現自己身在一片迷濛中。這片紫黑色的霧,似乎似曾相識。
  「這裡是……?」
  眼前所見,除了紫黑色的霧以外,就是一片虛無。這片虛無給他一種熟悉感,他有些疑惑,他心裡的直覺一直告訴他,這裡就是「那個地方」,但理性又告訴他,「那個地方」並非隨隨便便就能進去的。
  「誰?是誰,在呼喚我?」隱約的,似乎有人在喊著他,他卻分不清楚聲音的來源,也聽不清楚那是誰的聲音。
  他只知道,這個聲音讓他感到莫名的熟悉,這個聲音像是曾經在他耳邊叨叨絮絮過一段時日。
  「……再往前走走看吧。」
  紫丞向前走去,眼前出現一道異光,有些微弱,卻也清晰可見。想也不想的,他跟著光走著。
  「喂……我說……不准……」
  一個聲音,對他叨念著,破碎的語句讓他有些疑惑,但也異常的感到熟悉。
  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日裡夜裡,一直在他腦中擾著他的聲音。
  「誰?」停下了腳步,紫丞試圖聽仔細些,努力了半天卻是徒勞無功。
  「或許,再往前走去,就可以聽得更清楚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許是一兩刻鐘,也許是一兩個時辰,在這個虛無的空間裡,時間不復在,有的,只有向前或向後的路。
  「我說,給我停下!」
  「樓撤?」紫丞愣了愣。
  這是夢吧?
  紫丞忍不住捏了手,黯然的發現,並沒有任何的痛覺。
  「果然,是夢嗎?」
  「彈琴的!你聽到了沒有!給本仙人停下!不對,本大爺現在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那個聲音彷彿在耳邊,但是紫丞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幻覺……嗎?」紫丞臉色又是一暗,有些苦澀:「連夢裡都不能看見他嗎?」
  「本大爺在這裡!」
  眼前的光影,逐漸的擴大,由些許的朦朧變得清晰。那個輪廓,那個怒容,還有那個卓然的身影。
  是他!
  「樓兄?」紫丞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淡淡一笑。
  終於見到他了,即使這只是南柯一夢,但是,只要能夠見到他,是幻覺又如何?是夢境又如何?
  「聽好了!彈琴的!本大爺雖然不知道現在我算什麼東西,但是,本大爺可以肯定的是,本大爺絕對不是幻覺!喂!聽到沒有!」樓澈氣惱的樣子,逗得紫丞輕笑出聲。
  「樓兄,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了,又怎能肯定自己不是幻覺呢?」
  「囉唆!你在挑本大爺的語病,我、我就、我就跟你絕交!聽到了沒有!」
  這樣小孩子般的氣話,讓紫丞一陣困惑。
  難道,這真的不是幻覺?
  沉吟了一會兒,紫丞決定試探他:「那,樓兄既然說這不是幻覺,難道是夢嗎?樓兄不是在盤古之源中沉睡了?」
  只見,樓澈抓了抓頭,困惱的走來走去,這才緩緩的開口:「這個嘛……本大爺雖然還是很不明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那次仙魔之氣互換的過程中,似乎出了那麼一點點意外。畢竟這個連師傅他都沒嘗試過,只是讓我試試看。」
  忽然,他轉頭看向紫丞,氣惱似的大叫:「反正就是副作用啦!你的夢境和我的夢境可以連在一起!大概是交換不全的關係吧!唉唷!本大爺知道的不多啦!要是離墨師兄和師傅他們在的話就好了……」
  樓澈自顧自的嘮叨著,弄得紫丞腦中一片混亂。
  交換不全?意外?
  「總而言之,反正本大爺從現在開始,可以在夢裡找你泡茶就是了!本大爺可是花了好久的時間才發現的!」
  紫丞微微一笑,有些嘲弄似的說:「樓兄,敢情你是把我當成周公了?」
  「這麼說,好像也沒什麼錯……唉唷!囉唆啦!你愛挑我語病的這點還是沒改進!氣死我了!」
  紫丞輕笑,惹得樓澈又是一陣惱怒。
  忽然的,樓澈抓著他的手,一臉認真:「聽好了,本大爺這次可不會再讓你偷偷跑掉了!本大爺會抓著你不放的!記得準備好我的薰風,本大爺絕對會出來給你看!」
  呵,還不知道這次偷偷跑掉的人是誰呢?
  「樓兄,你這是在告白嗎?」
  「唔!」樓澈愣了愣,臉一下子就刷紅,支支吾吾了半晌,還講不出半句話。
  「嗯?」
  忽地,兩片冰冷的唇瓣貼上了他的,他愣了愣,卻也沒有反抗。
  「本大爺,絕對會出來給你看的!」
  「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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