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太陽騎士,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這個太陽騎士會這麼奇怪。

  現在的我,身上黑暗屬性已經少於光明屬性了。但是,有人會同時存在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屬性,還可以彼此消長的嗎?

  有嗎?

  對於這個身份,我還是很陌生,感覺不太實際。

  忽然,我發現前方有強烈的黑暗屬性。

  對方至少是死亡騎士等級的不死生物。但是,他旁邊卻有個聖騎士,一個很強大的聖騎士。

  為什麼一個強大的聖騎士會和不死生物在一起?

  「審判。」死亡騎士蒙著臉,全身黑色勁裝,連頭髮也是詭異的黑中帶銀。但是,我總覺得他原本不是這副模樣的。

  慢著,審判?那名強大的聖騎士,是傳說中「嫉惡如仇」的審判騎士長?

  隸屬光明神教的,嚴厲的審判騎士長,竟然毫無殺氣的,靜靜的站在不死生物面前,雖然表情還是相當冷酷,但是,卻沒了肅殺之氣。

  「魔獄……」審判騎士長皺眉,隨即被「魔獄騎士長」開口打斷。

  「你知道我不是貨真價實的魔獄騎士長的。」

  哦,因為他比較想當太陽騎士長……我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而且,魔獄騎士長怎麼會在審判騎士長知情之下被不死生物取代了呢?

  「你也知道的。」審判騎士長直截了當的說:「你的出現,以及太陽的安排,不但讓原本的魔獄騎士長免於被神殿消滅的危機,間接的也成全了公主的愛情。既然太陽答應你,要在他卸任之前完全毀滅你……」

  「但是太陽他不在了!」

  太陽不在了?那我還是不是太陽騎士?

  「太陽會回來的!」審判用他那極為低沉的聲嗓低吼著:「太陽從來沒有消失!」

  「可是他那時候傷成那樣,連教皇都……」

  「一定會好起來!」審判神色堅定,緊握著拳頭,像是這樣做,他的信念就一定會實現。

  「可是我不容許我自己以如此邪惡的姿態存在!」

  審判沉默了。

  或許連審判都對這件事小有意見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此感到有些失望。

  ……這樣不是才正常嗎?為什麼我要失望?

  見到審判緩緩拔出他的神劍的那一瞬間,我立刻大感不妙。

  審判在那把神劍上注入了他所有的聖光能量,雖然比不上祭司,但配合審判神劍的威能,重創一個死亡騎士並不是不可能的,若是再加上審判本身強大的鬥氣……

  他猛力的刺向魔獄,我腦袋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就衝了出去,擋在魔獄的面前。

  「住手啊!」我竟然哭喊出聲,一些逐漸清晰的影像忽然的闖入了我的腦袋。

  「格里西亞!」審判和魔獄同時大叫出聲。

  很熟悉的感覺。

  一股刺痛來自我的左肩,饒是審判緊急收了勢,神劍依然刺穿了我的左肩。但是若非魔獄把我拉開,恐怕現在我會是整條手臂被砍下來。

  我緩緩的往後倒,魔獄接住了我。

  「十二聖騎,不會傷害十二聖騎的。」我完全記起來了,我是太陽騎士,表面是史上最完美的太陽騎士,私底下是最不像太陽騎士的太陽騎士。

  魔獄……羅蘭,這次我有保護到你了嗎?

  「你哪裡也不准去!聽到沒有!」某個人怒吼著:「格里西亞‧太陽!」

  是了,我聽過這個聲音。

  審判和寒冰站在我的前面,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綠葉一邊啜泣,一邊用他那不怎麼擅長的治療術替傷重的烈火療傷。

  暴風和堅石,臉上汗水和血水交錯,已經沒了往日氣定神閑的悠哉模樣,堅石的那柄寬大得過份的劍,似乎快要舉不起來了。

  大地臉上陰沉而猙獰,他死死的護在我和綠葉、烈火的前方,高舉著聖光盾,而他的模樣看起來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孤月和刃金昏了過去,孤月卻依然半跪著,傲然的抬頭。即便是失去意識,他也不忘記自己的「本性」。

  白雲身上染了血,已經沒了隱匿蹤跡的能力,但是他依然默默的提著自己的劍,守在不知道何時才會轉醒的刃金、孤月面前。

  面前的怪物尖銳的咆哮著,身上也傷的不輕的牠,身上爆出了更多更多的黑暗能量,迫使傷勢還沒穩定的烈火掙扎著爬起來,用他擅長的火焰淨化惡靈和怨念。大地和綠葉也只好緊急用所剩不多的聖光,消滅接連從地底鑽出來的不死生物。

  守著還沒醒來的孤月和刃金的白雲得到了堅石的協助,堅石沉重的大劍一揮,雖力道沒有往常那樣猛烈,但沉重的劍身也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我呢?太陽騎士呢?

  我,居然只能乾著急的抵禦著怪物的力量侵入。

  我在幹什麼?我不是發誓要保護我的兄弟嗎?

  四周源源不絕的黑暗能量讓他們更加的吃力。

  要是沒有那些能量就好了。

  我默默的想著。

  對了,還有那個方法不是嗎?

  「太陽!住手!」首先反應過來的,是不知為何被完全阻擋在外頭,只能乾著急的教皇。

  「太陽?」審判也反應了過來,顧不得身上有可能會被怪物刺傷,連忙跑了過來要阻擋我的行為。

  強大的負面能量逐漸的以我為中心聚集,怪物欣喜的放棄了對其他人的攻擊,專心全力的要入侵我。

  來吧!你這個醜東西,要是辦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吧!

  「混帳!你這個白痴給我住手!」呵!這個聲音我可不會認錯。不過跟大地過節也太多了,也不差這一筆吧?

  「不要啊!太陽!你知道後果的!」教皇高聲呼喊著。

  我當然知道,這麼多的黑暗能量,恐怕不是把我變得跟黑暗生物沒什麼兩樣而已了,恐怕……

  會直接要了我的命也說不定。

  我感覺到我和怪物的距離越來越近,如果不是他吸收了我,便是我吸收了他,然後再爆體而亡。

  這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當初一個小小的諾言。

  天真得跟什麼似的傻承諾。

  「我願意,我願意為了我的弟兄犧牲我的生命!」記憶中,當初年少無知的我漸漸的和現在的自己重合,只是說話對象,由總是擺著優雅微笑的老師,變成了審判他們。

  劇烈的疼痛席捲而來,他撕裂著我的靈魂,同樣的我也在撕烈他的。

  「不可以,你會死的啊!太陽!」烈火緊張得不得了,聽到這番話的綠葉更是紅了眼眶。

  「對不起。」對不起,我之前傷了你們。對不起,我沒好好的保護你們。

  怪物驚恐的吼叫著,同時也奮力的掙扎著,也不放棄他所進行的侵略。再這樣下去,不是他毀滅我,就是我毀滅他。

  「我大概會是史上第一個還沒卸任就提早回去光明神身邊的太陽騎士吧。」我乾笑著。

  我感覺的到,我全身漸漸的充滿了黑暗能量,我自己像是已經快要被灌飽氣體的汽球,卻無法停止灌氣的動作,只能看著身體越來越撐,直到……

  氣體消耗完了,或是我被撐破了。

  「你哪裡也不准去!聽到沒有!」審判怒吼著,他非常的焦急,卻又無力阻止我。

  「格里西亞‧太陽!」

  看樣子審判真了火了,又用全名叫我了。

  「對不起。」我還是只能輕輕的道歉,然後看著怪物尖叫著逐漸消失,連同我的意識也一起模糊。

  十一個聖騎士兄弟,除了約好無法離開聖殿的羅蘭,他們全部都在我的身邊,一個也沒少。

  左邊五個,右邊五個,雖然跟理想的還是有些差距,但是這樣夠了。

  ……粉紅?她怎麼就這樣直接的出現在教皇面前?

  「還是來不及嗎?……這個花,是吸收黑暗能量生存的花,你們給那個笨蛋用,說不定……」


  是粉紅。是粉紅安排了那個小小的密室,以及我身邊的奇怪花朵。

  駐守在密室外的聖騎士,若非審判安排的,就是烈火要求的。

  所以,過多的黑暗能量,大半都給那些花朵慢慢的吸收了,失去黑暗能量的支援,花朵也粉碎了。

  「太陽!你沒事吧?」羅蘭著急的抱著我,審判則是毫不猶豫的撕開了他的披風,動手替我包紮。

  我身上的披風,恐怕就是審判給我的吧?

  我感覺到我漸漸的恢復成那個聖光多到快要溢出來的太陽騎士。

  「對不起。」我知道他還在生氣,但是我也在生氣,他怎麼可以被說服去傷害羅蘭……傷害我們的弟兄,魔獄騎士?

  「魔獄騎士長。」看到我近似鬧彆扭的道歉,審判竟然也很快的反應了過來,他表情很複雜,像是鬆了口氣,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

  「如你所見,我們還是有好長一段『同事』的時間。」

  我茫然的看著審判和羅蘭,羅蘭還是有些小小的掙扎。

  「羅蘭。」感覺到身上的光明屬性漸漸的開始治癒傷口,我看著羅蘭,即使眼睛再也看不見他的樣子。

  我該說什麼呢?該是斥責他輕忽自己?還是責備他太過執著?

  「我們回去好嗎?」我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堅定的說:「羅蘭,十二聖騎絕對不會傷害十二聖騎。所以,不要讓審判傷害你,好嗎?」

  羅蘭垂下了頭。

  「好。」他輕輕的答應了。

  「格里西亞,你最好現在就想想,等等怎麼跟其他人解釋你那時候的魯莽行為!」審判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算算這個時候,綠葉他們也差不多知道暴風他們遇到我的消息了。慘了!他該不會又要像個老媽子聒聒燥燥的問著我的身體狀況吧?

  「可不可以晚點回去?」我差點又傷了我的弟兄的事情,我可還沒有心理準備去應對。

  「不行。」

  「拜託!審判!至少等綠葉『剛好』很忙很忙,忙到沒時間跑來念我……」

  「呵!想『念』你的不只有綠葉。」

  「雷瑟‧審判!」我連忙拉著審判的披風,緊張的大叫。

  罕見的,審判忍不住的大笑,竟然笑到眼淚都迸出了。一旁原本還憂鬱著的羅然竟然也笑了,眼中也帶了一點淚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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